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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搏他会不会救,只是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 他要失明了。 怪不得那些天里,她看到他老是揉眼睛,他再也看不见了。 她忽然想起小的时候,那一年,她在木板上刻了一排字。 她和慕千初蹲在树下,慕千初的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前面,白皙干净的手指摸着木板上的凹痕,他问她,“小念,有几个字我实在不认识,念什么?” “你猜啊。” 阳光下,她抱着双膝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猜不出来。” 慕千初摇头,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他的微笑永远温和宠溺。 “千、帆、过、尽,不、忘、初、心。”她一字一字念出来,然后说道,“我刻了很久,你摸摸这里,我还刻了花边,很好看的花边。” 她在任何时候都不忘展示一下自己的绘画天份。 眉目清爽干净的少年摸着木板上镂刻的花纹,笑容越发灿烂,“千帆过尽,不忘初心。这句话真好,你和我的名字都在里边了。” “什么?哪来我们俩的名字,明明只有你的名字。”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 “就是有你的名字,我说有就有。”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有些固执。 那天,她在木板上琢磨了很久,也看不出中间有她的名字。 “这句话很好,你记得要不忘初心哦,知道初心是什么意思吗?就是指最初的本心,是指与生俱来的善良、真诚、无邪。”她当年好像还说了这样一句话,慕千初点头,伸出手在空中晃了几晃,然后放在她的头上轻拍几下,道,“知道了。” 他说他知道了。 时小念站在那里,双手环臂,有些事,她以前不懂,但现在,她明白了。 千帆过尽,不忘初心。 念念不忘。 他不忘的不是那份所谓的初心,他不忘的是她的不忘。 念念即是不忘。 “封管家!封管家!” 一个手下从游艇火急火燎地冲下来,冲到他们面前,“封管家,不好了,那个眉角有疤的牙齿里包了毒药,服毒自杀了。” 服毒自杀。 “……” 时小念听着,闭上了眼睛。 “忠诚的追随者。” 封德站在时小念的身后感叹一句,带着几分敬佩之意。 他转身望向整座岛屿,在夜幕下依然美丽的岛屿,也是充满悲伤的岛屿。 天空中传来飞机盘旋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里显得那么响亮。 封德仰头望去,问道,“怎么回事?” “封管家,是宫爵和夫人到了。” 有人回答。 时小念静默地站在那里,没有一声,封德闻言愕然,“怎么没有人通知我?席小姐,你赶紧走,你不能面对宫爵和夫人。” 时小念在宫家面前就如同上了黑名单。 她留下来不会有好下场的。 “……” 时小念看向封德眼中的担忧,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开,往停机坪的方向走去。 该来的始终要来,她躲不掉,也不想躲。 她不要躲躲藏藏,她要光明正大地活着,活着去找宫欧。 封德陪着时小念走向停机坪,蜿蜒的道路并不好走。 等他们到的时候,飞机已经停在那里。 风特别大。 紧接着,有保镖朝时小念走来,一把枪对上她的头。 …… 一个新年,又一个新年。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走过,染白老人的发,成熟青年的眼神,带走孩子的童稚,这就是时间,再强大的人都无法抗拒。 宫欧失踪后的第五个新年很快就要到了。 算算,失踪已有整整四年。 英国的雾气比前几年更加重,一座古堡笼罩在云雾之间,清澈的湖面上飘落着叶子,映着古堡的宏观。 两只复古的牛皮色复古箱搁在地上,古董车的车门被推开,一个年轻女人从车上走下来,一头长发稍稍打理,一直垂到腰际,一张脸上化着浅淡的妆容,眉眼微深,鼻子小而俏,嘴唇浅浅抿着。 她穿着加厚的大衣,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脖子上系着一条围巾。 “小念。” 有人喊她。 时小念望着眼前美丽的景象,正感觉自己走进了英式老电影中的场景,听到声音,她转过身。 封德关上车门,走上前来,弯腰拿起两只行李箱,胸前佩戴着老旧的怀表,脸上露出一抹宠爱的笑容。 “义父,我自己来。” 时小念笑着要去拿箱子。 宫欧离开的四年时光,时小念几乎都是与封德相互依靠生活下来的。 某一天,她叫了一声义父,封德正在擦窗玻璃,没有任何讶异,很自然地应了那么一声,然后继续擦窗。 从此,她就成了他唯一的女儿。 “这是男士的义务。走吧,宫葵小姐和宫曜少爷一定在等着你呢。”封德温和地说道,提着行李箱踩着满地的落叶往前走去,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 “嗯。” 时小念微笑着点头,往里走去,眼中有着思念。 这一回她又多久没见到双胞胎了。 整整三个月。 两个孩子肯定又长大不少。 宫家格外开恩,那一年没有要她的命,甚至看着双胞胎的份上,给已经无所依靠无所背景的她一份“恩赐”,一年一共有一个月的时间和双胞胎共度。 怎么度过由她自己分配。 所以她每年都把30天拨成几份,这样她虽然不能时时陪伴,但至少能见证双胞胎的成长。 走进宫家,沿路可以看到穿着白衬衫格子马甲的男人用刷子刷着马,照料花圃的女人穿着大裙摆的裙子向她低头微笑,男孩女孩们提着一篮篮水果和花瓣嬉笑打闹着走过。 天空中有鸟儿飞过,叽叽喳喳。 有人出来示意应该将鸟儿赶离,于是一群穿得精致高档的仆人在那里举着竹子扑来扑去,很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