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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了伸手,罗浮春不经思考,便将手乖乖递了过去。 他被牵着在榻侧坐下,浑然不觉自己距离桑落久近了许多。 桑落久握着他的手,克制守礼,没有任何逾矩之举:“我很好。” 罗浮春大狗似的垂着脑袋,沮丧又不安:“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不知道还可以相信谁……连你也走了,你……不要我了。” “师兄……”桑落久推推他的肩膀。 罗浮春不应,身上微微发着抖。 二人并肩坐在榻上,看着窗外本就西斜的暮阳彻底消失于天际。 “我们走吧。”桑落久突然道,“就我们两个,离开道门,离开魔道,去做散人游道……” 罗浮春身系父兄的万千期盼,又继承了归墟剑法,需得留在风陵,将师父的剑法延续下去。 尽管这个提议诱惑十足,他还是咬牙拒绝:“不行!” 桑落久不再说话了,轻轻垂下头来,只留给他一个小小的美人尖儿。 然而,桑落久了解罗浮春性情。他万分清楚,罗浮春绝不会答应自己这个要求。 ……换言之,他是故意提出这个超出罗浮春能力的要求的。 沉默了足够长的时间、在罗浮春心中催生出足够的愧疚感后,桑落久才软声提出了他真正的要求:“那师兄今晚不回风陵了,留下来陪我喝酒,可好?” 罗浮春本就不舍得桑落久失望,这件事又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于是他未经大脑,便一口答应下来:“好!” 桑落久粲然笑了,正要说话,脸色突然变了,躬下身来,抱着右膝,重重吸了一口气。 罗浮春急忙问:“怎么了?” “我在这里等了很久。怕你不来……”桑落久抓紧床单,身体后仰,面上浮现痛苦之色,“脚麻了……” 罗浮春忙翻身下床,单膝跪在了脚踏上,发现桑落久难受得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服,心里也跟着难受得什么似的。 他除下桑落久右脚鞋袜,捂在自己怀里,掐住他足后筋脉,疼惜地轻轻哄着他:“好了好了,不麻了……” 桑落久却还是难受的样子,抓住他肩膀不肯放手,赤着的足趾在他怀里一下下紧绷,勾住了他的道袍,细白脚踝在距离罗浮春咫尺之遥的地方来回扭动。 似是推拒,似是邀请。 罗浮春不记得接下来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只知道二人就着这样的姿势吻在了一处。 还有,落久的唇,很软,很热。 心火大炽之余,罗浮春想要抑制,浮现在他脑中的念头却是,他答应落久,今夜不回山了。 他将桑落久压在榻上,莽撞地拥他在怀,胳膊却一阵阵起着鸡皮疙瘩,不敢用力,生怕箍坏了他。 在罗浮春心里,桑落久实在是弱小又可怜。 他颤抖道:“落久……我、我从未……我怕伤了你……” “师兄莫怕,每个男人都会的。都会……”桑落久唇间热气呼在他的颈后,一下一下,诱起斑驳红意,“师兄只是未曾学过,我教你……” 第141章心愿得偿 次日,天光大明。 罗浮春被帘外渐强的日光照醒, 猛一蹙眉, 头疼难忍,一时竟忘此地何地,今夕何夕。 他勉强坐起身来, 眯着眼睛用脚去找鞋, 脑中无数混沌的念头, 渐渐被他拉出线头、整理出了一点头绪来。 师父应该还没起身, 但房间要先去收拾, 师父昨夜饮酒到了子时之后, 酒杯酒具定是要清洗的。 “静水流深”廊下晾着的新茶也要去收了。 师父喜好风雅, 总喜欢扫盛茶叶放入纱囊之中, 用花香竹香暖着, 方肯入口。 伺候完师父, 他还要去找落久练剑…… 罗浮春伸手去摸用来挂腰带的玉钩, 摸来摸去, 手中空空, 没摸到半点玉钩的影子。 他仍不作他想,索性敞怀起身。 刚向前跨出一步,罗浮春立即觉出腰膝酥软异常,小腹处紧绷绷地发着酸,不由往前一栽, 本想稳住身体, 脚下却踏上了一片棉花似的柔软, 顿时扑倒在地,双膝着地,跌得龇牙咧嘴。 他涩着眼睛,低头摸了摸,发现脚下踩到了一件被扔在地上的道袍。 道袍上狼藉遍布,裂痕鲜明,腰带上悬挂的玉玦碎去一半,只余半块残玉,断口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 ……这不是落久的衣裳和佩玉吗?! 恰在罗浮春混乱之时,罗浮春身后凌乱的被褥间传来一声嘶哑的低吟:“嗯……” 一只不着寸缕的手从被中探出,在身侧的一片空荡处摸了摸。 罗浮春当即窒息,瞪着那只浮着斑驳淤伤的手,觉得自己定然是发了大梦,一时间一字难言,也僵硬得做不出半个动作。 室内静谧一片,好像只有桑落久一人而已。 在摸到身侧已凉了一半的被褥后,桑落久略有些发红的眼皮颤了颤,一时合得更紧,似是睁眼不愿面对眼前境况。 “走了……走了也好,不必告别。”他喃喃自语着,抓紧了身侧的锦被,用昨夜哭叫得变了调的嗓音颤声唤,“师兄……” 罗浮春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捏了一把,酥软难耐,禁不住扑上去,捉住他因为过度用力的抓握而微微发紫的指尖,护在掌心揉搓:“师兄在,师兄在,没有走的——” 接触到他微凉发软的手指,刹那间,沉寂的记忆汹涌而来。 罗浮春如遭雷击。 昨夜种种,历历现于眼前。 在罗浮春有限的靡艳记忆中,桑落久似乎格外主动。 二人云水容矞之时,他始终揽靠着自己的脖颈,气力不支的样子,轻言慢语地引导自己,让罗浮春只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沆砀旖旎的水雾之间,茫茫然,一时在天,一时在水,唯一清晰的只有那张含情仰受的脸,以及他心门与身门一并大开、隙有微绽而不自知的模样…… 那副样子,不知是隐晦的邀请与默许,还是信任到对自己毫不设防…… 刚冒出这个念头,罗浮春便觉得自己定然是色念入心,被冲昏了头脑。 师弟向来清纯善良,谦和知礼,反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