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第三次
04-第三次
银丝带的线下捐发，选在了周末两天。
团队群里，经纪人骂了好几条长文，控诉昭也“这么有意义值得纪念的事，居然不让实习生meimei跟着记录”。
确实是个很好的选题，哪怕没有脚本，随意地拍，也是一个能引起关注的爆款。
人混到一定程度，会滋长一点勇气。慢慢催发，会演变成一点反骨。
昭也不想用这个事来做爆款，固然它是一件好事。
固执的结果就是被骂。
她屏蔽了群，戴好口罩。在台子摆好之后，成了第一个到来的人。
理发师还要整理工具，简单判断她的头发之后，让她扫了码，填写信息。
“你是全部都捐，还是说只捐30cm，稍微保留一点？”
“我能接受最短到脖子上面。”
“好。”
理发师的工具整完，“那边有证书，待会自己写一下。”
昭也今天扎了个低马尾，一刀剪完，方便快捷。
她的发质很好，坚韧浓密。留下粗粗的一把。
有工作人员引导她到旁边，领取证书。
捐发很有意义，对患癌儿童来说，是一点微弱的慰籍。
B市的银丝带组织，是个成熟的组织，甚至有工作人员体贴地问她，要不要引导拍照。
她毕竟捐了40cm的长发，又是第一个来到的，待遇很好。
昭也连忙摆手，“不不不不不！分内的事！分内的事！你们才最辛苦！我先走了！”
人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女孩子……除了那个惹眼的身影。
尧越远远看到了一个慌乱的人影。
看到他这边时，左脚绊了一下右脚，差点摔了一跤。有人迎了上去，查看情况。
他提前一天填好了表，向前走去，用钞能力跟最头头的女生换了位置，快速地剪下一节长发。
“证书——”
“有电子版的。”
证书都没拿，匆忙地向那头跑去。
i人陷入了社恐地狱。
女孩子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没摔到吧？”
“……没，人太多了、呼吸不过来。”
“不好意思，是我朋友。”
尧越挤了进来。
昭也的眼神要死不活。
他伸手，把她拉了出去，“我会送她回去的，别担心。”
“你们认识吗？”周遭投来的目光充满怀疑。
比起他，她更不想忍受被那么多人行注目礼。
硬着头皮点头，“朋友……也是邻居。”
人群散去。
昭也被他拉着进了附近的地铁。
“……”
她想躲也没地方躲。
尧越扣着她的手腕，“第三次。”
顿了顿，“在医院你说的，这周还能碰到的话，就把微信号给我。”
他的声音粘糊感很强，咽喉炎还没好全，质感特别，听起来像撒娇。
昭也：“……”
她哪能想到，他也精神觉悟如此……高。年纪轻轻就了解银丝带的活动，他们在会场碰到。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三次如期而至，卡在这周的倒数第二天。
人要守信，总归是自己说出的话。于是墨也掏出手机，打开了自己的二维码。
她很谨慎，毕竟怀疑七七是他的马甲，拿了自己的生活号加。
头像是猫，叫芝麻糊。原本归她哥养，后来他忙了，芝麻糊的归属权落到了她姐妹身上。姐妹养猫跟养猪似地，没养几个月，芝麻糊快胖得走不动路。
列表多了一个好友申请，他眼巴巴地盯着，眼神特像柯基圆溜溜的眼睛，直到她点了同意。
他的头像也很有辨识度，是狗，还是简笔画的小狗。应该是本人的作品，丑陋中有一丝顺眼。
昭也确信……他水群的，也是小号。
“原来那是你的名字啊，昭也jiejie？”
许曜清笑容粲然，像今天的天气。
收获晴天前，B市下了一周的雨。天空阴沉沉的。连带着昭也的心情也不美丽。
周六终于放晴，阳光普照，暖洋洋的。
她点头，掩去自己的姓氏。
多余的细节不想透露，被人知道她也姓牧，会延伸出很多不好的问题。
“你——”他想起她在视频中提过的“哥哥”，斟酌再三，没有开口，看她的眼神，多了两分同情。
昭也：“……不用同情，我爸妈不重男轻女，我和我哥的名字都是翻字典随便选的。”
再解释下去很累，还涉及翻出自己不愿提及的过去。
她哥叫牧昭言，“昭”是族谱的字辈，在她生病前，姑且生活在一个封建刻板的大家族里。
“算了，随你怎么想吧。”
昭也把包往前放，隔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辩解道，“我没恶意的。”
她点头，“我也没有。”
平等地防备所有人。
话就卡在这，尧越试探，“不然我把身份证信息给你？”
“嗯？”
怎么扯到身份证了？
“我没恶意的……”他说，“可是你防我跟防贼一样。”
类似俗套的搭讪口吻，昭也从小到大，听了太多这样的套话。
她点头示意，“那你发吧。”
倒是想看他能翻出什么花。
小年轻没有保护个人信息的意识，反正看看又不要钱。
半秒后，微信的聊天框，出现了一张身份证的照片。
真的看到身份证信息，她才意识到什么是年下——尧越今年满二十岁。但现在还没满。
墨也：“……”
她算了算自己，到年末，和他的年龄差……四岁。代沟大得或许像亚马逊海峡。
……啊，好扎心，她二十岁的时候在干嘛，好像在医院？
她摇摇头，看他的目光跟看她好友的女儿差不多，不自觉用上了长辈的口吻，“出门在外，保护好自己的身份信息。”
说完，好心发作，当着他的面，把这条聊天记录删了。
“你是坏人吗？”
尧越弯起嘴角。他的卧蚕很深，笑起来更甚。
“万一有坏人呢？”
他笑容更深，“哪有坏人被豆浆泼了一身还不敢上前敲诈的？”
昭也：“……”
看她露出无语的表情，他脸颊两侧的酒窝立显，“其实我是知道你不是坏人才给的。”
“万一我是呢？”
他问，“坏人会当着我的面，把相关的记录删了？”
昭也：“……”
“还是说，坏人会趁着夜色偷偷喂小区里的流浪猫？”
昭也：“……”
也没有偷偷，她明明是光明正大地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