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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是件高领羊绒毛衣,挂了串银项链,黑色切尔西马靴,简单又别致,站在这里徒惹人眼红。陈白杨从黑黢黢的楼道里下来,看了这样的他,一时间像发见另一个人,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低头看看自己,脸上一红,笑着说:“完了完了,跟你站一起,我变得好土啊!本姑娘竟然被一个男生比下去,太伤自尊了!”她的桃粉色粗针大毛衣穿了好几天,皱皱的,起球有点厉害。 常青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之前也没觉得,可杨舒宁说了后,立马就觉得陈白杨有点不太讨喜的口音,确实不是本地人。“别啊,还没几个女生能跟我比呢!”他咧嘴笑开,喜滋滋地把黑色牛皮书包大大拉开,凑到陈白杨面前,“你不是喜欢吃零食吗?这是我从家里找的零食,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再给你带!” 陈白杨愣了一下,“哎呀”一声,面上露出狂喜的表情,又有点不知所措。“你怎么带这么多啊!还嫌我不够胖呢。” 常青揪了下她的圆脸,觉得软极了。“还好、还好,胖着可爱。你看,追我的瘦高女生那么多,我搭理谁了?” 这句话让陈白杨心里漏跳一排,脸颊更红了。 “快把零食拿上去,太重了,我才不愿背。”陈白杨有点失落,大周末的来找他,这就完事了,却听常青又说,“放了零食就下来啊,你要嫌自己衣服不好看,我陪你去逛啊。” “不行不行,你是有钱人,你逛的地方,我可买不起。”一双小胖手扇子似的摇摆。 “我靠,逛街怎么能让女生付账,你这不是瞧不起我吗?” “这更不行了!咱们是好朋友。我爹说了,朋友之间,不能有金钱帐!” “什么好朋友?我要你当我女朋友啊。”常青这话一漏嘴,自己都惊呆了,原本是计算好的小把戏,可话音落地,却有一种覆水难收的微妙悔意。 陈白杨也呆了。手里还拎着常青的书包,转头就叮叮咚咚跑上楼去。 常青失魂落魄地呆在楼道口。周围有不少来往的老年人、混混、带小孩的女人、没人管的小孩,他总觉得全世界都盯着他一个,要逼他上台表演。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白杨又下来了。脸上恢复会往日的欢快表情,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听过。“对了,我要去买几本习题,咱们一块儿去逛街吧!” 见了人常青又被她的欢乐感染了,刚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像是被阳光吹散的乌云,统统不见了。 这天两人愣是玩到七点多,逛了一下午,陈白杨嚷着自己这下可走瘦了。常青拉她去了平日逛的商场,死活给她买了几件衣服。她胆战心惊地提着那些见都没见过的漂亮衣服,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裙子,仿佛从没想过自己也能这么好看。快乐的心情让她不住地发笑,常青也跟着一块儿笑个不停,好像两人天生就是那么可爱可笑的一对。而她口里说的什么习题像是被母亲遗弃的大孩子,从头到尾就没提过。 把陈白杨送到家,常青挥手说再见,一转头脸就沉了,拿出电话,五六个未接,两条短信: 【到了吗?菜弄好了,等你开饭。】 【回我一条信息就行。有点担心你。】 一条是在六点半,一条就是刚刚。他心悸地想了很久,还是打电话过去,假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糟了!对不起啊,刚和杨舒宁他们约了打游戏,忘了跟你说!” “我给吴妈打过电话,也说你不在家,一大早就出去了。”电话里的江奕晖的声音有点走样,郁郁的,“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没见人接,还怕你出了事。” “没事没事,我很好,刚才跟他们道别。一直没注意电话,对不起啊!” “没关系。那你吃饭了吗?” “已经吃啦!” “要过来做作业吗?” “不用了、不用了,已经找漆遥帮忙解决了。” “那就好。你早点回去吧,我先去画会儿画。”江奕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画画,他自己说的,能清除杂念,只顾着画,什么都不用想。 “啊,好啊!明天见!” “嗯,明天见。” 常青挂了电话。那表演式的声音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假。无论是在陈白杨面前提江奕晖,还是在江奕晖面前提陈白杨,都让他觉得特别难堪。 陈白杨站在家门口,手里提着大包小包,浑身发冷。和常青分开过后,她就清醒过来了。这会儿站在门口,不知道如何向父母交代这一堆堆的东西。对着那扇掉了漆的红木门编了又编,却始终想不出个周全的谎话,心一狠,干脆掏口袋去撕吊牌,打算说成是张岩没怎么穿过的旧衣服不要了,送给她的。可那吊牌一拿到手里,她吓了一跳。数目高到超出她的想象。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这一迟疑,门蒲扇一样朝后一掀,mama抱着弟弟出现在眼前。 “这么晚回来,作业做完了吗?上次考试这么差,还好意思往外跑?”陈白杨mama叫吕薇,黑黑的,嘴有点凸,挺典型的南方沿海长相。一岁半大的小男婴正揪着她的头发,哇哇哇地大笑。 陈白杨不自觉地把口袋往身后藏。吕薇扫了她一眼,淡淡道:“还买了身儿新衣服?”随后扬起嗓子喊了声,“他爸,出来!你闺女这是找到金龟婿了,又买零食又送衣服的。”她趿着手织的棉拖鞋,拿脚扫了下陈白杨的大腿,“瞅瞅,还给买了几大包呢。” 陈白杨的爸爸正在卧室算账,本来不爱搭理的,听着后面的话,也觉得是个事,赶忙出来,把人往沙发上一拉,问:“这些东西哪儿来的?老实说,是不是摸了店里的钱!” 他那表情陈白杨怕极了,冷冷淡淡的,眼睛瞪得老圆,好像随时能把人给吃了。他们家的情况其实比外头看着要好很多,楼道虽然破旧,但内里陈设家电都是耐用的性价比极高的牌子。只是来这城市之后,一直等着一个或许来或许不来的发财机会,害怕用钱时又没了,于是一直攒着不敢用。这一等就是好多年,夫妻俩的心倒也没死。 陈白杨深吸口气,嘴角扯开,开心又踟蹰地说:“爸爸你误会了,我怎么会拿店里的钱呢?这些衣服……”她眼角扫到没来得及扯下的吊牌,“是一个同学买来送我的。我都不好意思要,他偏要送,实在拒绝不下来。爸妈要是不高兴,我明天就拿去退了,把钱还给他。” “同学?就给你塞零食那个?”吕薇抱着儿子颠了两下,“你这死丫头,就知道自己疯。当你妈傻是吗?没谈过恋爱是吗?零食、衣服还不是你喜欢,你不暗示谁会给你买?既然都要送了,怎么不会暗示点你弟弟能用的东西?只图自己开心,家里骨rou都忘了?” 陈白杨仍旧笑着说:“妈,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