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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头大患,一则是急需加强驻地防守——我军既能偷袭敌军粮库,对方未必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更何况,经过上一次交锋,沈钺已是领略到了敌方将领之非同凡响。他需要更缜密的策略,以确保万无一失,稳cao胜券。 “齐靖军此次主帅,你应当听说过。” 百穆崖上,方淮正与沈钺更细致地勘察地形,进攻路线已大致有了方案,这个当口,二人却产生了些许分歧。 沈钺闻言,点头道:“赵磐,确有耳闻。”齐靖三朝老将,战功赫赫,他所率领的水师曾无数次对战海寇,未尝一败。更难得的是,此人不仅擅长海战,陆上对战时亦少有败绩。 方淮拧着眉,似十分难以抉择:“我还是以为……应当请求陛下派兵增援。”想起此刻尚在养伤的那位主帅,心下不由又沉了几分。 沈钺垂首看着地图,沉默片刻方道:“还不及正经一战,我军未尝没有胜算,方将军大可不必忧心。” 方淮还待说些什么,然而沈钺又道:“晚辈知方将军所忧,可眼下……”他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怔忡片刻,转头问道:“晚辈有一问,方将军可否如实作答?” 方淮讶然:“什么?” 沈钺认真道:“若晚辈遭遇了甚么不测,方将军会否来救我?” 方淮诧异地看着他,少年眼中似带着破釜沉舟般的决然,面上却依旧是山崩也不改的沉静镇定。一股怪异的感觉逐渐漫上心头,隐约的不详,片刻后,他郑重道:“我会。” 沈钺笑了,那笑容真挚诚恳,他对方淮一拱手,亦郑重道:“多谢方将军。” 方淮与沈钺分别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少年还欲再走远些,让他先行回转。他念着尚有军务在身,便先回了营。 看过几篇奏报,还是有些心神不宁,方淮索性放下卷牍,脑中反复转着先前沈钺那句话。 不测?甚么不测?会对他不利的,除了司马重与那几个庸附之人,还有谁? 可大燕律法明文规定,军中兵士私斗乃是重罪,更遑论将领之间,这二人矛盾便是再深,司马重也无法对沈钺做些什么罢,否则日后若是纠察出来,只怕犯事者性命难保…… 百思不得其解,方淮只当沈钺到底年轻,遇事难免思虑过重,心怀畏惧。此前还以为那少年聪颖,于兵韬谋略上见解独到,实是可造之材,可眼下却多少有些失望了。 暗自叹了口气,方淮起身,出帐巡视。 营地中篝火憧憧,巡逻卫兵来去井然,方淮走过大半个营地,路遇的士兵纷纷问好。待他巡毕一周,正欲回转时,忽见一小兵行色匆匆,正往主帐方向去。 方淮心下疑惑,那人面生得很,且见着他连句问候也无,着实有些怪异。 片刻后,那人到了主帅帐前,守卫问了他一句便放人进去了,许久也未出来,看起来是相安无事。 方淮又观察片刻,终未发现不妥,便将这事抛至脑后,回帐去了。 …… 沈钺下了百穆崖,同跟随的两名尉官,穿过山阴处一整片的树林,思索了许久,及至天色全然暗下来,才牵了马回转营地。 炎炎盛夏时节,今日难得落了些雨,正是天朗气清,星辰璀璨的夜晚。三人快马飞驰,穿过平原,大半个时辰后,营地火光已是近在眼前,沈钺便下了马,牵着缰绳缓步而行。 然而片刻后,眉心忽地一热,眼前幽渺微光一闪即逝。沈钺愕然,下一刻,蓦地想到什么,心中倏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悸动。 “你们先回罢。” 二人闻言只道他要独自去河中沐浴,便应了声,先行回去了。 沈钺又独自策马,往回退至密林之中,下马静待片刻,便觉一股再熟悉不过的气息迅速接近,眉宇间热意消退,和尚的身影不片刻便已近至眼前。 “怎么会来这?不是说被燕岑晔关起来了么?可有受伤?”沈钺只觉难以置信,可面前这人确是宣和无疑,诸多疑问忧虑已在心中徘徊多日,无人可解,然而真到了见面时,却又觉千言万语也难诉其一。 宣和握住他伸来的手,低沉的声音道:“我无恙,没有受伤。” 沈钺打量他片刻,放下心来,疑惑道:“究竟怎么回事?听说有个道士去找你,是不是李道长?” 宣和不答,只是将他拉近了些,端详片刻,摸了摸他颊上还留着浅淡痕迹的伤口,继而将少年拥入怀中,无声地喟叹,方答道:“是他,没甚么大事,燕岑晔把我关起来,并不是为此,他也没能将我如何,不必担心。” 第35章 真伪谎言 沈钺沉默,长叹口气,回手抱住了他。相聚太短思念却太长,分离的时光里,想起他的每一刻都在牵肠挂肚,由是便愈发令相见那寸许光阴弥足珍贵起来。 宣和分明不想与他说这些,或许在他眼里,这些事情的重要性,甚至比不得这一个拥抱,可沈钺如何能安心?到底还是执拗地要问出个前因后果。 宣和无奈地任他推开,却仍不放开他的手,沉吟片刻,道:“李崆悬的确是来找我,打伤了几个人,并不严重。燕岑晔将我下狱,是因我拒绝用法术为军队开路,他这才找了个借口,大约还想杜撰个暴病之类的明目,将我杀了罢。” 沈钺心中一紧,周身气息蓦地变得紧绷肃煞。宣和定定看着他,抬手抚上他脸颊,柔声道:“佛道妖魔,乃至仙神恶鬼,但凡身怀不寻常的力量,必然要受天地法则的束缚,不能过于干涉凡尘之事。” “可若你想让我去做,那我无论如何也会为你办到。” “我是你的,包括这条命。” 四目相对,不知为何,沈钺只觉他的双眸透着一股摄人心魂的魔魅,然而耳闻他这一句,立时脱口道:“不——” 定了定神,他皱起眉,忍耐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他的目光锐利,一瞬不瞬看着宣和,冷声道:“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别离开我。”最后那四字愈发气弱,微不可闻,沈钺闭了闭眼,心道这人果然是他越不过的劫数,竟让他变成女人一样软弱,优柔寡断。 “我没有什么要你做的,你若有事,自可先行去办,待我……此间事了,自去寻你。”沈钺只觉额角突突地跳,一瞬间剧痛,握了握拳,强自镇定下来,对宣和一笑,脚下不自觉地退了步。 宣和看着他,渐渐敛了面上笑意,片刻后,叹息一声,举步近前,复又倾身抱住他,禁锢般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