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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七娘叹了口气,“是我配不上他。” 绍玉摇摇头: “可你已经很好了。只是,你们不合适。” 七娘抬起头,又自嘲地一笑: “这话,算是巴掌后的一颗糖么?” 绍玉亦低头笑了笑。 他自知今夜的话有些过分,可七娘太聪明太狡猾,话不说透,她只会自欺欺人。到头来,不还是一身的伤么! “三郎,有酒么?”她忽问。 绍玉略惊,她一个小娘子,这算是借酒消愁吗?如何同家里交代呢? 罢了!她心中本就憋闷,倒不如一醉方休!船到桥头自然直,回去的事,回去再说罢! 他唤了人来,不多时,几坛子好酒已然在侧。 “我王三郎可是有求必应的!” “少废话!”七娘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干!” 酒气呛人,七娘猛地咳了起来。咳得鼻尖也红了,眼圈也红了。她只放肆地哭起来,像是所有委屈与不甘,都要在此刻哭尽。 绍玉从未见过她如此,为着她的陈小先生!他只深深看着她,看着她一盏一盏地喝,一盏一盏地醉,心中五味陈杂。 他亦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二人一来二去,倒见得些江湖豪气。 他们在此处狂饮,五郎却避开人,要寻卞大娘子去。去年出了七娘的事,尽剩担惊受怕了,全然没意思。今年可要好好过这上元节。 他只往坠花楼的方向去,一路上连走带跑,周遭的花灯把戏,哪里还管得! “哎哟!” 只听得一声叫唤,一小娘子跌坐在地。 五郎忙停下脚步看去,只见她身着月光衣,蹙眉扶着脚腕。原是自己心急,撞着人家。 ☆、第八十四章 佳人醉6 五郎奔了几步至那小娘子身旁,有些自责,只抱歉地挠挠头。 他也知闯了祸,遂关切道: “实在是抱歉,小娘子可伤着了?” 那小娘子抬起头,双眉秀气,只微蹙着。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只怔怔看着五郎。 还不待她说话,却是身边的丫头闹起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么!” 她瞥了五郎一眼,只蹲下身去扶自家小娘子。那小娘子一瘸一拐地起身,这才瞧出,她原来个头不大,约莫与七娘差不多年岁。 五郎忙作揖,又道了声抱歉。 由于脚疼,她勉强行一万福,有些羞。 她先呵斥了自家丫头,又向五郎道: “不打紧的,丫头不懂事,小郎君莫放在心上。” 五郎见她着实扭伤了脚,人又知书达理,心中更觉过意不去。 “不若我送小娘子上医馆去?”他道,“好医好药只管用就是,都记在我头上。” “呵!”那丫头抬头冷笑,“你看我家小娘子的装扮,像是吃不起药的人么?” 那小娘子的衣饰也着实好看,虽不及王谢二府,总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娘子。 “是我唐突了。”五郎又作揖,“小娘子别多心。” 那小娘子间五郎这样有礼,只羞涩地低下头,又有些脸红。想来她长居深闺,是不大见小郎君的。 只听她轻声道: “小郎君行色匆匆,相必是有要事。我这里不要紧的。” 五郎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他再不去,卞大娘子该等急了,免不了又挨卞苍一顿臭骂。 “那我去了,”五郎一边走一边挥手道,“小娘子兀自保重!” 那小娘子只望着五郎的背影,径自浅笑。 谁知五郎没走几步,却又猛地回过身来。只见他面色惊讶,全然不似方才的模样。 那小娘子心下好奇,只缓缓行了几步,轻声问道: “小郎君怎么还不走?” 五郎闻声,看向那小娘子,忽而来了主意! “帮个忙!” 不待那小娘子应答,他只执起她的手,揽过她的肩,正对着面前走来的人。 来人亦是一双男女,五郎挑衅似的看着他们。那男子正是鲁国公的纨绔孙儿,赵廷兰。而他身旁的女子…… 卞大娘子——卞红菱! 二人态度亲昵,卞大娘子还俯在赵廷兰肩头,说着悄悄话。赵廷兰闻得,只旁若无人地浪笑。 五郎气急,生咳了两声。 卞大娘子一抬头,二人恰恰四目相对。 她一时语塞,笑容也霎时没有了。今夜王谢二府不是举家观灯么?五郎怎会独自在街头游荡?她只尴尬地回避五郎的目光。 赵廷兰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他饶有兴味地看了五郎几眼,遂道: “润郎,好巧啊!” 五郎瞥他一眼,冷笑道: “每年上元都有你!” “我生性好热闹嘛!”赵廷兰笑道,他又看了眼卞大娘子,“你我如今,可是同靴之好了!” 这等言语!五郎心中憋火。 他怨卞大娘子不贞,可她本就是个烟花女子。她的朝秦暮楚,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他也不敢发火,今夜家人都在,真闹起来,谁也瞒不过! 赵廷兰依旧一副没皮没脸的模样,又道: “起初我还怕润郎心里难受,如今见你已有红颜知己,也就安心了。” 五郎不语。 赵廷兰只将卞大娘子搂得更紧,张扬地向别处行去。卞大娘子脸色有些不好,却又不敢回头看。 赵廷兰遂将卞大娘子的头埋进自己胸口,低声道: “你再这样,我可不帮忙了!” 见着他们远去,五郎遂对那陌生的小娘子放了手。 那小娘子吓得面色苍白,方才只觉脑中哄乱,根本记不起发生了什么! 她身旁凶巴巴的小丫头亦吓傻了。就算今日上元节,也不该有如此浪荡行径!随便跟小娘子拉拉扯扯?如今的小郎君,都这般大胆么? “抱歉,”五郎低声道,“我送你上医馆吧。” 那小娘子缓缓回过神,有些畏惧地看了五郎一眼。适才的情境,换做旁人,早叫人报官了! 五郎知她心有余悸,也不勉强。 他遂道: “我是谢府五郎,谢润。你的脚是我撞的,可随时来寻我。” 说罢五郎便要走。 “谢小郎君!”那小娘子唤住他,吞吐道,“你家门房可不认得我。” 五郎心下混乱,确不曾想周全。 他看了看自己周身上下,只手里还提着一盏琉璃花灯。方才撞上她时,不知在哪处磕碎了一角。 他递过花灯: “这个,落款有个‘润’字。” 那小娘子点点头,咬着唇,似有话说。 她犹疑片时,终道: “我,我姓何。” 五郎心道:管她姓何姓张呢?真断了腿,不过安排几个下人,好好养她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