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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不管怎样,我想尤里安会恢复理智的。” 玛丽依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她脸色苍白,看上去就快要倒下了。 我握住她垂在身侧,冰凉的小手,把她拉过来,坐到身边,让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尤里安不会有事。我会去警察局解释……我没有穿军服,他不知道,他不是有意的……他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是被我激怒的……” “我要离婚。”玛丽的声音很轻,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脸。 “也许,恩尼……可是……”我很为难,我早想到的,但我不可能像恩斯特那样负起责任。 “这跟恩尼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我早就要求离婚的……” 玛丽从来没有向我提过任何要求,这是第一次。只要看看她的脸,就能清楚他们夫妻间的状况。我不知道好的夫妻关系应该是怎样的,但这样的男人却是我无法容忍的,所以我没有再试图劝说。 “好,如果你决定了……” 玛丽在我怀里点点头,全身放松地靠向我。 酒劲过去,完全清醒之后的尤里安陷入恐慌之中。看见我走进监室,他激动地跳起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我。“谢天谢地,你没事!你真的没事!” “是啊,我没事。”我回敬他一个淡淡的微笑。没想到见面会这样开始,我由衷地想要微笑。看来在清醒的时候,眼前这个男人并不十分令人讨厌。“很幸运,对于你,对于我都很幸运。”我拉了把椅子坐下,因为仍然很虚弱,担心长时间站立会支持不住。 “你,你来干什么?” 恢复了。不论是刚才的欣喜若狂,还是现在的谨慎兼备,都是因为恐惧,对于未来无法控制的命运的恐惧。 “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 “做交易,你以为我会跟你做交易?跟你这样的……” “说话留神,先生。”我挥手打断他。这不是你发泄的时候,不要辜负一个善良的女人。“我可以撤销起诉,你会被无罪释放,条件是你同意离婚。” “原来是这样,这个婊子!娼妇!”尤里安暴怒地一拳砸在桌上,探过身子,扭曲变形的脸上,一对燃烧的眼睛狠狠地瞪着我,恨不得把我吃了。“要是我不呢?” 我悠闲地点上一支烟,在他眼前慢慢吐出一串烟圈。“那你就等着军事审判吧!你会被开除军籍。作为平民,蓄意伤害党卫军军官,那是叛国罪,至少判刑十年,你依旧会失去她。” “那如果……” “如果你同意离婚,我会撤销起诉。你不认识我,我也没穿军服,普通斗殴,何况没有了原告。”我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笑笑,看着他无力地滑回椅子。 “如果你想好了,签字吧。” “现在?” “现在。” 面对立刻出现在桌上的离婚协议书,尤里安握着钢笔的手剧烈颤抖。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睛就像离开了水的鱼。“你会娶她吗?” 我一震,没有回答。 我僵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过了一会儿,尤里安叹口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昭到得很准时。我要感谢韦德克,这样,在去面见安德斯?舒尔茨之前,我们根本没有说话的时间,而在那之后,我借口还有事,必须马上赶回营里。 昭皱着眉,盯着我。“周末回家吗?” “我……可能……” “周末回家!我现在自由了,我可以想去哪而就去哪儿。要是你不回来,我会去找你!我会去达豪集中营找你!” “好!好!我回来。一定回来。” 我几乎是仓皇地逃走了。 ☆、第十四章 托付 (2) 我没有如约在周末回家,因为要抢救一个冷冻试验的受试者。抢救再次以失败告终。当我精疲力竭地回到庄园时已经是周日的凌晨了。 试验,我没有参加,可是当那个受试者出现多器官衰竭的时候,尽管我明明知道已经回天无力,但却不能再袖手旁观。昭是一个奇迹,真是一个奇迹,我始终认为那是上帝显示的神迹,不然该如何解释其他所有的失败呢?昭的试验该算是成功的,却还不完美,因为我在时间和温度都还没有达到指标的情况下就擅自中止了试验。尽管后来知道体温是到了,但是对于性格严谨到死板的德国人来说,那是侥幸,一次偶然。以后的每次试验,瓦尔特都是按照昭当时试验的程序来做,只是更严格,其结果却是全部失败。我想瓦尔特不会承认,我也不知道那究竟起了多少作用,那就是我们对于受试者的态度。所有的受试者对于瓦尔特来说只是试验用的小白鼠,他希望他们活着,只是希望试验成功,死了也没关系,同样可以积累试验数据。用这种冷眼旁观、麻木不仁的态度去面对生命,怎么会有成功的可能? 我心情抑郁极了,抢救结束后片刻不愿停留,立即驱车回家。我急于见到他,不是怕他生气,而是需要,需要他明媚的笑容驱散我心头的阴霾;需要他坚定的眼神给予我坚持的力量;需要他有力的拥抱温暖我冰冷的身心,然而,我却没有在大屋里见到他。这么早,他会去哪儿? 书房的长沙发上撂着一条绒毯,傍边的茶几上放着红褐色皮质封面的。我站在钢琴边,盯着发呆,沙发上依稀还留着他躺时压出来的印子。以前每天回来,他都躺在这里,头枕着沙发扶手,身上盖着绒毯,手里捧着书,后来不再是,因为他需要学习更多。他总是借着茶几边的落地灯,看得津津有味。有时候我走进来,他都没有察觉;有时候他会摆摆手,叫我等一下,让他把这段看完;有时候他又招招手,坐起来,为我腾出位置,我便坐到他身边。不论多晚,不论多累,那都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今天又是,我伸手摸了一下落地灯的灯泡,还是热的。他走了没多久,他在这里躺了一夜,等了我一夜。 我坐下,在以前他留给我的那个位置上,拿过茶几上的,漫无目的地翻页。沙发还是温暖的,绒毯也是温暖的,书上除了油墨香,还有他特有的,混杂着淡淡的留兰香的味道。我躺下,头枕着沙发扶手,拉过绒毯,把贴在心口,闭上眼睛。 “他躺着的姿势跟你一样,也是把书这样贴在心口。” 这是天堂里的声音,还是梦?如此慈爱、柔和又无奈? “他在这里躺了一夜,一直在等你。” 母亲?!我霍地一下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