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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不一样的上元节。”陆有矜凝视着谢临——一棵小树还没长大时,狂风肆虐地吹过,他担心这树就要摧折。但一转眼,那叶子还是有盈盈绿意,闪着晶莹的露光。陆有矜坐到谢临身旁,轻声道:“是啊,孩子们都喜欢你,还是要多谢你……”“是我要谢你。”谢临突然出声道:“我来深柳堂之后,差点被人送走吧?是你追上马车把我救回来,还处置了一批人——孩子们都给我说了。还有……谢谢你从来都没有打探我的过去……”谢临喉头滚动,眼睛都红了:“我本是想给你说的,但你的身份……”“没事没事……”陆有矜笨拙地摆着双手,又举起袖子给谢临拭泪:“你家中的事以后有机会再讲给我听,如果不愿,不提就好了么!阿临,我近来总有一种感觉。很多事情都不是虚设,也许就是一件你不留意的小事,让你拥有了之前从未有过的感受,过了一种之前从没想过的生活……”谢临一怔,侧头沉思陆有矜的话。“比如那天,你来夺我的簪子……”陆有矜的声音不高,像是朦胧中的絮语:“若不是我们再次遇见,若不是你来了深柳堂,我就把你忘了……真没想到我们之后能有这么多的来往,但是,真好。”谢临只是久久的沉默,和陆有矜的奇妙相见的确让他欣喜,但是他不禁又忆起重逢的契机,那代价足以让他痛彻一生。京郊山寨整整一个月,顾同归是真正地一蹶不振了,和白远争执后,他不再绝食,但面颊仍一日日瘦削得凹陷下去,愈发显得形销骨立。他几乎没有和别人交流过,每日都只是痴痴地望着那把扇子,流泪,喃喃自语。他不相信外界传出的谢临突发重病之类的话,他知道,谢临的事情定和他有关自责像一块沉重的山石,让他无法喘息。顾同归抖着手举起梳篦,想把自己的一头乱发梳通。但手中这把粗糙的梳篦怎能抵从前的象牙玳瑁,稍一用力,耳边已听到竹子清脆的断裂声。顾同归全身颤抖,他竟没有力气抬起手来,把那细碎的竹屑从发梢上扫去。一个人走过来,抬手拂落了他发上的干竹屑。那手又放到他的肩膀上,沉甸甸的份量,让人莫名感觉到力量和温存:“瞧你这模样,谁看了都不自在。什么事儿不能从长计议?往后有的是报仇机会……”“我听你的。”顾同归突然扬起脖子看他,眼睛里有清晰的决绝:“联手也好,听你的吩咐也好,让我留下,和你们一起共事。”他要搅动京城的风云,即使无法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也绝不能轻易翻过了事。白远定了定神,他真的答应了,自己心里反而有几分意外:“好!大好男儿,就该这般行事!”山中的夜风渐凉,白远估摸顾同归也该饿了,便拍手让人进来呈上食盒,边亲手布菜边道:“小顾啊——你还是太小,遇到事儿总钻牛角尖,哎,我这一辈子要是学你,非活活憋闷死!”他见顾同归似乎无动于衷,摇摇头随手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教你个法子,对我们这样的人尤其好用,喝酒,两个人,一群人一起喝!一个人喝酒,是越喝心里越冷,和旁人分着喝,才能觉出来,酒是暖的。”顾同归一怔,微微侧头看他,白远背着光,举着那酒盏,含笑比了个邀他尝尝的手势。顾同归走过去,接过那杯酒仰脖干了,腿一软坐在白远身边,感受着身边人的温度,冷意似乎也不再蚀骨,他喃喃道:“果真,两个人一起喝酒,暖和得多了……”皎洁的月光落在山寨,恰巧照亮了那并肩对饮的背影。第33章卖画上元节过后,转眼已到了立春,谢临的伤势基本痊愈,李太医为谢临做了最后一次检查,笑道:“伤是全好了。以后小心些,别再受伤或用太多力便好。”谢临双眸顿时灵动,迫不及待地扶着桌角就要往前迈步,但那腿脚却使不上力,连里面的骨头都是软的,总觉得下一步就要跌在地上了。谢临只得停下脚步,垂头丧气道:“怎么还是不能走?”李太医反而严肃起来:“你现下只是外伤好了,至于双腿能不能恢复如初正常行走,还有看你康复的状况,平日不能懈怠,可以开始练习走动了。”谢临一听心都凉了,本以为直接就能走能跳呢,只得朝陆有矜努努嘴:“快,搀着我走几步!”陆有矜上前一步搀住他小臂,把他按回到椅子上:“先坐下罢,也不急这一时!”李太医一出去,谢临便靠在椅背上:“再过几天,我就能下地行走——再也不用劳烦你抱我出去了。”陆有矜心里没滋没味的,嘴上却笑说:“这样最好,我也不愿再干这苦力。”谢临笑笑道:“我会轻放过你?恩,我又不认识人,练走路也少不了要你陪!”其实他已经不像从前那般肆意,只有在陆有矜面前,才偶尔流露出过往的骄纵痕迹。陆有矜真想捏捏那笑着的脸,摸摸那眉毛,那微弯的眼睛……谢临信手一拉陆有矜的衣袖:“对啦,带你观摩我这几日的画作!”陆有矜垂眸看,是一个小鸡雏儿,懒懒的蜷缩着身子,垂着眼皮,把嫩红的小嘴儿埋在圆鼓鼓的肚子上。惟妙惟肖,憨态可掬。陆有矜笑了笑:“这是个小懒鸡。”“是六子养的,也不知他从哪儿弄来两只小鸡。我画的是我喜欢的那只。”谢临托着下巴闲闲地说。六子是个哑巴,今年才六岁,被陆有矜在抄家时救了下来,此后便一直住在深柳堂。“还不一样?”陆有矜哑然失笑:“两个鸡雏儿也有喜欢不喜欢?”“每次喂食的时候,那只鸡就风一般跑过去,叨叨地只顾点头吃,这只小鸡好——就等那只吃完了才不紧不慢的去吃。”谢临抬起脸,明净的脸上带着憨稚的笑意:“我总是把那只赶走,好让它有的吃。”陆有矜挪揄谢临:“还嫌人家吃食儿时头点的快。我看某人吃饭时,筷子头下得也不慢嘛。”再往下看,是一方水池,几只浅红的鱼儿斜着,鱼尾摇曳,明明是一幅画,却生动的仿佛能望见嘴正一张一合。陆有矜拿起这画审视良久:“这两只鱼是一对儿。”谢临凑上去仔细瞧了瞧,抬起头望着陆有矜:“你怎么知道?”陆有矜道:“尾巴在一起嘛。”谢临说不出话,过了半晌才啧啧摇头道:“该夸你细致呢,还是该说你心思不正?”两人相视而笑,陆有矜继续往下翻看。剑影闪动,白梅飘洒,画的正中,却是一个衣袂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