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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老练地吞云吐雾,快乐似神仙。 杜言陌甩了甩手,安掬乐趁隙掏出证件包。「喏,你的。」 杜言陌见了,微微睁眼,像松了口气。「谢谢。」他收回来,瞧都没瞧,搁进制服口袋里。 安掬乐傻眼。「你不检查一下?」 杜言陌:「检查什麽?」 「呃,有没少了什麽?」 杜言陌想了想。「麻烦。」 安掬乐:「……」淡定帝啊淡定帝!富贵如浮云,荣辱皆不惊,实际上是少根筋吧????? 他咂咂舌,完完全全的非我族类、棘手人种,正经八百,调戏不得,憋得人要死要活。若不是他那里堵很久,外加看中他的下梁,才不会跟他发生关系! 万幸此刻抽身,为时未晚。「好了,东西还你了,往後……你走你的阳关道,我手刀冲刺独木桥,青春少年,好好享受你健全的学生生活,那天……你就当作了场梦,醒来後啥都不记得了呴,乖。」 仔细想想,十五岁少年,什麽不好干,居然干人,养出这麽一根「栋梁」,他都要替国家哭泣了。 不过他自己倒是喜极而泣:人生有望啊! 虽然很想补句十八岁之後来找爷,爷奉陪,然谁知三年後沧海桑田,又是何等景况,罢罢,有缘自会再相「欲」。 「掰。」安掬乐挥手,转身待走,然而手腕……又被捉了住。 同样左腕,同样位置,同样力道,同样……灼人。 他背脊一阵麻,麻到头皮,连同指尖,一并抽颤。无法判断这感觉由何而起,安掬乐回过头,只见少年紧紧盯著自己。 在傍晚渐渐稀薄的日照底下,他黝黑的眸子益加澄莹,叫人心折,那是还没遭遇社会的阴暗险恶,还没在市侩里污秽一身,还没放弃了某些单纯乾净的东西,才能拥有的,纯粹的眼。 安掬乐一噎,他力气太大,大得他无法挣开。 少年盯著他,眼光坦承无谓,乾净得像面镜子,却陡然冒出一句:「我查过了。」 安掬乐:「蛤?」 杜言陌:「那天你一听到我的年纪,就吓得跑了,我回去估狗,跟未满十六岁的人发生性关系,无论如何,你都犯法。」 「……」安掬乐杵在寒风中,呆了很久才回神。 他被威胁了?他被威胁了?他被威胁了?! 有没有搞错! 杜言陌觉得他应该把话听进去了,遂道:「我不会告你。」 「废话!」安掬乐怒而甩手,挣开箝制。「妈的要告就来啊,反正老子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真进了牢就当开拓新路线,走往人生新方向──」待出狱,了不起出国避难,他的一身本事都在身上,流言蜚语夺不走,可少年就不一样了。 到底谁该怕谁? 一边脑补和那些刺龙刺虎凶神恶煞的大哥们嗯嗯啊啊的场景,安掬乐有底气了。 他眸眼一眯,正想教教少年何谓「做人的道理」,杜言陌又道:「我想继续和你做。」 「做?做什麽?」 杜言陌:「zuoai。」 安掬乐:「……」 少年表情万分坦荡,好似在说那晚我们在河边散步,哈哈哈哈来追我啊真愉快,再来一次吧。 安掬乐一边回忆自己当晚究竟用了多高超的技巧,令少年这般食髓知味,一边忍不住纠正:「我们那晚……不叫zuoai,叫性交。」 杜言陌眨眨眼。「有差吗?」 有,差多了。「zuoai是给两个……想做出爱的,我们没有,生物学上,那叫交配,或交媾,英文叫sex。你想zuoai,那该找你那个……呃,喜欢的人。」 杜言陌想了想。「嗯,可是他不会喜欢我。」 仅此一句,他没再多反应。 他模样淡淡的,但眸眼垂落下来的阴翳里,落寞气息掩藏不住。到底是十五岁少年,再怎样淡定,都无法掩藏自己真实的感情。安掬乐看著,心里头本来坚硬的一角,稍稍有些被捏软。 「唉,中二……」 「?」杜言陌:「和那个有关系吗?」 「噗。」安掬乐笑出,少年这种自然而然的反应,好像很呆,又……有一点可爱。 虽然他提的「要求」,yin荡得和可爱无半分关系就是了。 坦白讲,和少年那一晚,安掬乐很爽,堪称他人世最美好性事前三名,尤其这阵子乾涸过分,都快皲裂,杜言陌的出现如同甘霖,各处滋润,差没淹水。若非犯法,安掬乐其实很愿意和他多做几次。 毕竟人家十五岁,第一次是无知,再吃第二次,他真怕报应,唧唧烂菊花残。 思及好友的「诅咒」,安掬乐一脸正经,摇手指。「NO,我是大人,不能答应你这种事。」 杜言陌倒是不以为意。「我下个月就满十六了。」 安掬乐:「?」 杜言陌:「十六岁以後,我有性自主权,你跟我……交配,不犯法。」 安掬乐:「……」 人生在世二十八年,他终於体会何谓嘴巴张大,无言以对的FU。这孩子……哪里呆了,分明jian巧得很! 偏偏他的jian巧,又很坦然,坦然得叫人无法心生厌恶。 安掬乐扶了扶额。「你哪儿听来这个?」 杜言陌:「我估狗。」 安掬乐:「……」 万恶估狗,教坏囝仔大小! 杜言陌从口袋掏出手机。「你号码多少?」 安掬乐瞟他一眼,随口报了一个数字。 杜言陌拨出去,按下扩音键。「您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明後再拨,谢谢。」 安掬乐:「……」果然没这麽好唬弄。 少年盯著他。 安掬乐盯回去,这一步太关键了,踏错就完了。 他虽讨厌黑道,不过若能在龙虎刺青上留下爪痕,应该颇性感的,问题监狱里要剃平头,他头型不好看,万幸当兵时候做的是替代役,他生来就是要漂亮,不漂亮毋宁死! 杜言陌很有耐性,没催促,等他一个人在脑里上演各番剧场。有种你看我我看你谁先笑就输的幼稚游戏,少年肯定杀遍天下无敌手……有些人,他光用眼神就能震慑住你,除非他放弃,否则你只能被牢固钉在原地,动都动不了。 而拥有这般眼力的人,通常都有异於常人的坚定意志。 安掬乐甚至怀疑,留下证件夹,是不是少年的一种手段? 大抵今天他没送上门,少年也会想办法找到他的。 ……再深思下去,他简直要被害妄想了。 安掬乐吐了口气,烦躁地耙了耙头。啊啊,算了。 他一把抢过少年手机,自暴自弃,在里头键入自己的号码,拨打出去。 Lady Gaga的〈Love Game〉在两人之间响起:让我们来玩爱情游戏,来玩爱情游戏。你想要爱,还是要名?想不想玩把游戏?玩一把爱情游戏…… 他菊花爷,字典里没有玩不起。 只有玩到你不起。 他掏出手机,掐断铃声,把对方的旧型手机一把摁在杜言陌胸前,居下望高狠狠道:「你要玩,我奉陪。这段期间,你自己想清楚,满十六前,别烦我。」 讲完,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手机响起,他翻手一瞧,陌生的号码,安掬乐不用猜都知是谁。 他心里靠了一声,接起。「冲啥?」 杜言陌口气很平,在电话里更平。「我可以发简讯给你吗?」 简讯……在这个智慧型手机过度普及的时代,他想到少年老旧的智障型手机,能当武器摔不烂的那种。 安掬乐脚步没慢下,自肺腔吁出口气。「可以,但我不一定会回。」 杜言陌:「没关系。」 简简单单平平静静的三个字,安掬乐顿下脚步,隐隐听出不同况味来。 没关系,只要有人愿意听我说,就没关系。 安掬乐嘴里微苦,转头,看见少年稍微缩小的身影,始终站在那里。 一阵微风拂过,伴随冬日凉意,树叶sao动的声音响荡耳畔,好似也把他的心绪给sao乱了。 心底滋味难以言喻,刚被握住的左手腕传来微微刺痛,戳著脆弱神经,脸颊被风吹得冷了,安掬乐「啧」一声,挂断电话,点菸抽了好几口,直到嘴里苦味淡去,这一次,头也不回地走了。作家的话:所以我说,杜小弟很黑的…… 11. 人生有暧昧,多一味 接下来一个月,安掬乐照旧忙碌。 每个月五号是的出刊日,截稿日不等人,专等牛鬼蛇神,看在鬼门关前,能否赶得上交件。 尤其出刊前两周,大家都绑在名为「死线」的输送带上,尽头是主编及老板手里的刀,谁没赶上,「喀嚓」一声,花花世界,从此再会。 所有人都在修罗,从文编美编到端茶小妹及扫地欧巴桑,女的不再光鲜亮丽、男的不再人模人样,艺文界风光表面背後,沧桑又阿桑,有人高分贝哀嚎尖叫:「这是哪个王八蛋送来的东西?我要的是艺术风!不是民俗风!」 冉撷羽怒愤挥舞手里的宝石手环,恨不得扔到不在现场的品牌行销脸上,一旁负责美妆的任婕宜踩著蓝白拖,啪答啪答走过,如幽魂般提醒:「撷羽你小心一点,先看一下吊牌。」 「十六万?!靠!去抢劫啦!」 编辑部里,这样那样的崩溃声此起彼落,谁都没耐性装纤细。 安掬乐戴一副黑色粗框眼镜,身上白T是洗到最烂那一件,上头咖啡印渍,深深浅浅,自成一家,恍若一帧泼墨山水。 他窝在座位前,和编排软体搏感情,开会通过的企划书删删改改,搁在桌角,冉撷羽把她的手环当烫手山芋,扔给处理金色主题的编辑,该编问安掬乐:「这搁不搁得进去……」 安掬乐扯嘴,打开档案,满满当当一片金,闪得人眼花。「你说呢?」 「C牌行销得罪不起……」人家把东西送来,他们就得想办法上,身为时尚编辑,有时比种猪还没得挑。 「Eric是吧?算了,他屁眼松,估计吞这手环也没问题,我就当对他致敬。」安掬乐嘴巴贱完,爽了,示意编辑拿去拍。他挪版面,美编就是为了美要不停鞭、不停变,他捞杯子,喝了口冷掉咖啡,滋味酸败,吐回杯子里。「恶~~」 「干,安掬乐,你这是供谁?!」冉撷羽要泡咖啡,找不到杯子,果不其然看到在安掬乐桌边,高矮不一、色样不同的堆了一排。 安掬乐不知喝到几天前的,只得一个杯子一个杯子摸过去,总算摸到一杯温的,拿来漱口。「供A神。」 冉撷羽:「Adobe?」 他随口。「AV。」 「……」冉撷羽:「等干完这票,我送你一套珍藏版。」 「奶小点,我这月每天乔她奶,快吐了。」他指著封面那位当红明星,传说有G奶,然而……传说毕竟是传说。 「不如给你两个男的,省得你还辛苦脑补。」 安掬乐:「冉大神,我改供你了!!!!!」 「去你的!」冉撷羽比了根中指,叫来小妹,一同把他桌上杯子全收走了。 只留一杯他刚喝过的。 不知过多久,安掬乐想喝,却发现凉了,只得咂嘴,走到茶水间,门被锁住,上头贴了一张A4纸。「钥匙找冉撷羽拿,安掬乐记得带杯子!否则诅咒你唧唧烂菊花残!」用鲜红色麦克笔豪迈写成。 靠!来这招。为何最近每个人都在诅咒他唧唧烂掉菊花残败,莫非他先前真的太盛放? 他回到位置上,懒得再起身,索性把冷掉的咖啡一口喝完。又酸又涩,某方面来讲很刺激醒脑,他以前办了一张器官捐赠卡,办後自亏:「我的内脏,肯定黑光了。」 浓腻的,抹不开的黑。 所以,他是菊花黑。 深夜十一点,总算进版,大事底定。 女的妆糊了,活像视觉系;男的胡渍点点,走彪悍路线。安掬乐本身体毛少,外加定时清理,到後来倒是越来越不长,他打算嫩一辈子,嫩到五十岁时,还能啃得动青春少男……前提是,对方得先满十八。 他拿过手机,走到休息区。 大部分人这时都回家了,然而他见到冉撷羽,很意外。「怎没回去?」 冉撷羽「呿」了一声。「心烦。」 安掬乐:「哈。」 冉撷羽气管不好,怕菸味,安掬乐躲远点,靠窗点菸。 他边滑手机,边随口问:「烦啥?」 冉撷羽:「被年纪小的缠上了。」 「噗!」安掬乐被菸呛到。「咳咳咳咳咳!」 冉撷羽蹙眉。「你干麽那眼神?这次可不是我主动的。」冉撷羽花蝴蝶名声响亮,她跟安掬乐,一母一公,手牵手,号称能放无双,干掉天下所有十八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人。 安掬乐:唉!傻啊,我这是心有戚戚焉,懂不懂? 但自己的情况,实在不好解释,就算大夥都知他搞基,搞上青春少男的鸡,绝对另当别论,要抓去关的! 安掬乐只得收回歧途遇同伴的眼神,专心滑自己的手机。 滑啊滑,一般他第一个肯定看FB和LINE,可这一个月,却养成另一习惯,就是一解锁,立即点下过去他碰都不碰的简讯──之前他甚至没把这图示,搁在第一页上。 一排简讯,除却广告、信用卡公司,几乎都是同一个人。 他閒得慌,索性一封一封,从头开始看。 第一封传於他们交易达成後当晚,内容简洁:「谢谢你,东西没少。」 他真检查了?安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