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荒山覆雪 (一吻定情,剧情章)
书迷正在阅读:见微知著(弟妹 H)、危险的暗恋、绯闻俱乐部(1V3)、海上日夜、娇媳(公媳禁忌)、cao她上瘾(高H 1V1 先婚后爱)、失忆后她总是被艹(nph)、分手后偷前男友的狗被抓了、闻人欢(NP)、清冷竹马帮我虐情敌(1v1 校园H)
又是一年深秋。 阿雪从申记甜品铺出来,左暮川默默接过他手里的甜点盒,两人一起往停车处走。 [小川,你看,叶子在往下掉呢!]一阵寒风吹过,街边梧桐金黄色的枯叶簌簌飘落,好像在下一场金色的雨。 露西国常年覆雪,秋冬交替的时间非常短,几乎只需一夜,树上的叶子就都掉光了,根本就没给人悠闲赏景的时间。况且,那里久战不休,连年战火,大概也不会有人能在残尸遍布的街边久留。 [帝国真美呀,我喜欢这里。]阿雪站在树下抬头望,伸手去接飘落的秋叶。 左暮川站在他旁边,不说话也不着急,就默默地等着他。 阿雪过去一直和其他十几个年龄相仿的孤儿生活在露西国边境的贫民窟里,战火无情,很多同伴都不幸遇难,后来这里又被毒贩盯上,不但拐走了剩下几个幸存的孩子,还一把火烧了整片贫民区。 明明他和自己弟弟一样大,却有着这么辛苦的人生。左暮川大概是因为很同情阿雪的过去,平时对他也就多了几分关怀。 阿雪在树下站了好久,脸上挂着孩童一般纯真无邪的笑容,小鹿一样的圆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 左暮川沉默地看着他。 和左暮川相比,阿雪的个子太矮了,左暮川只能看见他小动物一样毛茸茸的发顶,还有长长的,浅金色的睫毛。 阿雪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左家每个人都同意这一点。帝国的孩子们小时候都会读很多童话绘本,左暮川觉得,如果那里面长着透明翅膀、尖尖耳朵、金发碧眼的小精灵真的存在,那大概就是阿雪的模样吧。 [小川,]阿雪突然转头叫他,[小川,我冷。] 离车位还有一段路程,左暮川考虑了一下,解开了自己外套的扣子。 他本来想把自己的外套给阿雪穿,但他刚把扣子解开,阿雪直接就钻进了他的怀里。 阿雪的举动总是出乎左暮川的意料。 [小时候有个婆婆冬天就这样抱着我们的。]阿雪高高地仰起头,后脑勺抵着左暮川的胸口,然后对他灿烂地微笑。 [小川,你好暖和。] 左暮川:[………] 他见过那么多人,人人都说他冷血,说他无情,左暮川并不否认。 只有阿雪说他暖和。 晚上,几个手下连夜赶到左宅。 几个人半跪在左暮川面前,脸色沉重地汇报着。左暮川眉头紧缩。 最近Absinthe不太安宁。 组织里似乎出了叛徒。 他们这几日的行动总是莫名其妙地失手,左暮川也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能获得Absinthe内部情报的,基本都是左暮川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更有甚者几乎和他并肩作战了近十年。这些人里出了叛徒,让左暮川感到心寒。 屋里正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阿雪突然推门进来了。 已经到睡觉的时间了,但小川房间的灯还亮着,还来了好几个人和他谈论工作。阿雪不了解小川的工作,也不能完全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厨房端了一杯咖啡。 他进门,把那杯咖啡塞到左暮川手里,左暮川接下了。 左暮川本想应付着喝一口,然后赶快把阿雪打发走,但是……这杯咖啡竟然是咸的。 左暮川强忍着不适咽下了那一口咸到发苦的咖啡,哑着嗓子问阿雪:[你往里加了什么?] [糖呀。]阿雪不解。 左暮川深吸一口气,稍微平静了一下,把咖啡递给他:[你加的是盐。] 阿雪赶紧抿了一口,果然是咸的。他抱歉地笑着挠了挠头,然后说要给他重新倒一杯。 阿雪出去后,左暮川继续和那几个手下商讨叛徒的事,要求接下来不计手段地把这个人抓出来。 老大的脸色很难看,好像下一秒就要杀人了,地府的阎王都没有这么可怕的气场。 跪在左暮川脚下的几个小弟吓得直哆嗦。 这时阿雪拿着加了糖的咖啡进来,又把杯子塞到左暮川手里。 左暮川刚想让他先出去,可阿雪直接扭头开始逗窗边那只绿毛红嘴的虎皮鹦鹉。 [小川!啊!小川!!]鹦鹉扑腾着翅膀大叫起来。 左暮川:…………… 阿雪之前捡了只受伤的学舌鹦鹉,天天不教它说你好,只教它叫小川。 但好在教的是露西语,他这跪了一屋子的手下听不懂。 左暮川的脸色更黑了。 阿雪转回身,看见小川拿着咖啡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十分忧愁,于是走上前伸出手摸他的眉毛:[别总皱眉呀小川。] 有人在老大生气的时候摸了老大的眉毛!! 跪了一屋子的小弟们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阿雪用指尖抚平了他紧缩的眉。左暮川没有躲,只是沉默地看着他。阿雪对上他的眼神,不明所以地对他傻笑。 阿雪离他很近,左暮川能清楚地看见他每一根睫毛。他的头发是金色的,睫毛也是金色的,虽然长,但并不卷翘,有些僵硬地往下垂着,床头暖色的台灯隔着他的眼帘打下来,在他眼底形成一片粘稠又朦胧的阴影。左暮川想,阿雪看起来总是在发呆,还带着些许天真和无辜的憨傻,大概就是因为这双十分有特色的眼睛。 阿雪摸他眉间的手有点凉,他一直都很怕冷。 左暮川很想温暖他。 ------分割线------ 左暮川在一次打击跨国毒贩的收网行动中,突然接到了对方的勒索电话。 对方说,他们绑架了左宅里的那个露西国小孩,要求左暮川停止行动,并一个人拿着五百万现金,亲自到北山的一处废弃仓库赎人。 “否则,我就一枪崩了他,然后剜了他的眼睛送给你。” 那毒枭这样说。 左暮川咬住了下唇。 前座驾驶汽车的手下也听见了那通威胁电话,小心地问:“老大,要撤吗?” 许久的沉默之后,身后传来了三个冰冷的字。 “继续追。” 这是左暮川的回答。很坚定。 但他已经把自己的嘴角咬破了,血顺着下巴一直滴到车座上。 啪嗒。啪嗒。 左暮川这次要抓的毒贩走私了将近三百公斤的毒品,这个数字几乎创下了帝国的历史记录。这是一起特大外籍船舶走私案件,他和他二弟在家主的要求下黑白两道一起出手,没日没夜计划了三个多月,就只等这一天。 自从几年前左晓达给他闯了祸,Absinthe几乎就变成了明面行动,左家树敌也越来越多,左暮川每年都在给家里增添保镖和警备,一个月前也安排了暗卫在外面暗中保护阿雪,防止意想不到的危险。 他今天明明叮嘱母亲和阿雪不要出门,所以,阿雪是在左家的宅子里被绑架的。 这就说明,他一直没抓住的那个叛徒,可以自由进出左宅。是他的心腹。 左暮川几乎按耐不住中烧的怒火,两手紧紧攥成拳,关节发出了燃烧树枝的那种嘎吱嘎吱的声音。 阿雪被绑架了,但左暮川不能去救他。 三百公斤的毒品,一旦流传到市面上,成百上千个家庭会因此遭遇不幸。 而且,经过卧底调查,这次的毒贩人手众多,其中也不少武功高强之人,他二弟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如果这次被绑架的不是阿雪,而是左暮川的母亲,或者他的弟弟小达,左暮川的回答都不会变。 他坐在这样的位置上,就不得不面临这种几近绝望的抉择。 昏迷的阿雪头上蒙着黑色的布,被绑着手脚塞到了开往北山的车里。 对方用的还是Absinthe常用的苦艾草迷幻剂,虽然用药比左暮川那次多了一些,但阿雪和上次一样,在半路就自己苏醒了。 因为已经有了一次被绑架的经历,这次阿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而且也没有之前那么惊慌。 他不叫嚷也不挣扎,在颠簸的车里,不动声色地听着那几个劫匪说话。 阿雪来帝国已经有两年了,虽然左母和小川平时都和他说露西语,但他在帝国待久了,一些基本的词语自然而然也懂了,如果和他慢慢地讲,他是可以听懂大部分内容的。 前面那几个人语速有点快,但阿雪还是听懂了“左暮川”、“毒品”、“人质”这几个被重复提及的词。 然后他被粗鲁地扔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黑色的头套被人一把扯了下来。 他装作刚刚苏醒的样子,惊慌地看着那个脸上有刀疤的毒贩。 刀疤掐住他的下巴左右看,嘴里也念叨个不停:“啧,再怎么看也是个漂亮的小美人儿,这露西国的长相就是sao。要不是那家伙不让碰,老子都他妈要忍不住了!” 他语速很快,阿雪听不太懂,但大概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扭头挣扎,躲开了刀疤的手。 刀疤面色凶狠地扬起手佯装要打他,阿雪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刀疤又捏起他的下巴,问:“你和左暮川是什么关系?他们都说你是他的小情人儿。” 刀疤是左暮川的亲信,本来也是个很有能力的手下,但无奈染上了毒品,再加上毒贩的收买,便直接被策反了。本来刀疤这一伙人是要去左宅绑架左母的,但左母那会儿正在前院和安保们聊天,他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正巧一头金发的阿雪过于显眼,引起了他的注意。 之前去过左宅的几个小弟都在暗中私语,说老大家里多了一个露西国的小美人,二人同吃同住,行为举止十分亲密。 刀疤其实是不相信左暮川那个铁面阎王会谈恋爱,他之前一直以为这个露西人是左暮川买来的性奴,但他在左宅看到左母对他的态度十分和善,根本不像对待一个奴隶的样子,这才相信大家私下传言的,左暮川有了个情人。 左母这时身边都是护卫,左二哥本身就是警察,而左家末子左晓达又在蒋家的宅子里,左暮川的亲人他一个都碰不了,刀疤又不能两手空空的回去,只能取其下策,绑了这个露西国的少年。 如果这家伙不是左暮川的情人,就只是个普通的性奴,他可就亏大了。 于是刀疤想从阿雪嘴里得到答案。 阿雪被他问懵了。 他听懂了,但他一时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他和小川是什么关系?阿雪也不太清楚。 有点像亲人,像哥哥,但又不完全是。 阿雪正在思考,但刀疤见他一脸呆样,又问他会不会说帝国语,阿雪摇头,因为他确实也不太会。那人见他听不懂帝国话,直接放弃了追问,还让人把他的嘴堵了起来。 阿雪被捆着手脚,嘴里塞着破布,那些人不给他吃饭,也不给他喝水,像垃圾一样把他扔在一边。 他默默地听着毒贩们说话,他们说左暮川是个冷血的,左暮川不管他。 但阿雪不信。 阿雪的脑袋虽然迟钝,但也非常直,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认准了小川不会不管他,肯定是因为别的事耽误了。小川救过他一次,就肯定会救他第二次。 后来那些人给小川打了电话,在电话这头扇他耳光,要他哭给小川听。阿雪不傻,他不哭。 然后那些人拿起刀说要挖他眼睛,阿雪还没叫嚷,小川先急了。 他听见小川在电话里喊,让他们冷静,给他点时间,他已经撤了这边的人手,很快就过去。 阿雪还没来得及说话,刀疤就把电话挂了。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夜色暗沉,废弃的仓库破烂不堪,屋里只有一盏灯能亮,窗户玻璃也几乎都是碎的,瑟瑟寒风直往里吹。刀疤带着大部分手下去山脚蹲点左暮川,只留了两个人在里屋看着阿雪。 那两个看守在昏暗的房间里等得昏昏欲睡,阿雪的意识也随着夜色逐渐模糊,突然听见自己身后靠着的,已经碎成两半的窗玻璃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他一惊,转头看见窗外蹲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纤瘦男子,戴着一顶压得低低的鸭舌帽,通过裂开的窗户,往他手边扔了一块尖锐的碎玻璃。 那人示意他自己割断手脚的绳子。 阿雪反应了一会儿,听话地照做。等他终于笨拙地割开绳子,那男子突然翻窗而入,还没等那两个毒贩摸到枪,上去就把二人打晕了。 他扶着那两人,小心地让他们无声倒地,然后拽起阿雪就从窗户跳出去了。 这里是仓库的一层,而仓库又在半山腰的位置,那黑衣男子拉着阿雪往山上跑,跑到一处无人的树林后,伸手就脱他的衣服。 阿雪吓了一跳,连忙捂着领口不让他碰。 那人摘下他的帽子扣到阿雪头上,阿雪这才看见他戴了一顶金色的假发,和他的一样。 “我是左家的暗卫。”他这才开始自我介绍,“你和我互换衣服,我下去应付那些人,你到山上找一处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师父很快就会来接你。不要怕。” 阿雪呆呆地看着他。 ……“暗卫”?什么意思,不明白,是警察吗? 那男子皱了一下眉,也不再等他回应,直接利落地解了两人的衣服互换,然后往上指着山顶:“到上面,躲起来。躲起来,能听明白吗?” 阿雪听懂了,对他点了点头。 那人也对他点头,然后飞一般下了山。 那个自称暗卫的人的衣服有点大,阿雪拖着过长的袖子往山顶跑,然后借着月光找到了一处洞口长着凌乱杂草的山洞,就这样躲了进去。 左暮川赶到那个毒贩交易的码头,和他二弟配合着,以最快的速度抓了那几个毒贩。 这帮人绑了老大的人,老大下手特别狠。 左暮川谁都拦不住,命都不要了似的,一个人冲在最前面,有子弹打穿了他的手臂,但他完全感觉不到疼。 他连看都不看,抬起手一枪一个,他走过的路上倒了一片尸体,形成一条血河。 他以惊人的速度冲进了那个毒贩首领的船舱,一手抓住那人的脖子把他拎起来,然后就把枪管塞进了他的嘴里。 嘭地一声,血花四溅。 左暮川面无表情地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耳朵里是枪声造成的耳鸣,还有刚才电话里,扇在阿雪脸上的巴掌声。 他和刚刚赶过来的二弟对了一下眼神,转身就出去了。 他自己坐上车,打着火一脚油门就往北山冲。 左暮川感觉自己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阿雪,阿雪,他的阿雪。 他不能没有阿雪。 如果,如果阿雪因为他这个决定出了什么意外,那左暮川就杀了每一个碰过他的人,然后再一枪崩了自己的脑袋给他偿命。 左暮川刚才杀得连眼睛都是红的,感觉自己额头的血管砰砰直跳,心脏也疼得快要爆开,就在这时,他的徒弟常隐打来了电话。 他说他已经处理了北山的人,阿雪应该没有受伤,但跑到山上躲了起来,他暂时还没有找到他。 常隐是左家暗卫营培养的暗卫,和十七是同一届,都是左暮川亲手带的徒弟,以仅次于十七的,排名第二的成绩毕了业,留在左家照顾左母。 他最先在宅子里发现阿雪失踪,而阿雪的暗卫被人打晕了,什么也不知道。常隐马上给师父打了电话,按照师父的安排,一个人去了北山。 常隐是他十分得意的徒弟,左暮川那时分身无力,就只能相信弟子的能力了。 常隐的电话让左暮川冷静下来了。 他带着人赶到北山,山脚下是被常隐捆了一排的毒贩,还有他过去十分信任的那个刀疤脸。 左暮川对着刀疤脸冷笑了一下。惨白的月光撒下来,照亮了他勾起的嘴角。刀疤脸浑身都抖了一下,已经能看见自己不久后十分惨烈的死状。 左暮川没时间管他,直接带着人上了山。 北山不高,但非常杂乱,再加上阿雪瘦小,可供他藏身的地方有很多。 常隐并不确定阿雪是否已经自己下了山,但他还是猜测阿雪仍然在这座山上,他和师父带着人,打着手电筒一处一处地仔细找。 终于,他们拨开一处盖着杂草的洞口,看见了在里面熟睡的阿雪。 左暮川冲了进去,一把抱起了阿雪。 [小川…你回来啦……] 阿雪被人从睡梦中吵醒,朦胧之时以为自己还在左家的宅子里,下意识地和往常一样迎接小川回家。 左暮川只是抱着他,不停地给他道歉:[对不起,阿雪…对不起,对不起……] 阿雪整个人像小孩一样被左暮川紧紧地抱着,两脚离地,只能搂着左暮川的脖子。小川脸上全是血,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让阿雪怀疑他是不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阿雪伸出手,想给他抹掉脸上的血迹。但小川脸上,除了血迹,还有guntang的泪珠。 小川哭了。 阿雪不明白小川为什么哭,就像他也不明白小川为什么要给他道歉。 他不解地用自己过长的袖子给他擦脸,但是小川哭得太厉害,他竟然擦不干净。 阿雪想起以前和他住在一起的小伙伴说过,当一个女孩子哭的时候,哄她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亲亲她。 小川不是女孩子,阿雪也没有亲过别人。 但阿雪觉得可以尝试一下。 热情开放的露西人从来不介意和亲密之人的身体接触,阿雪搂住左暮川的脖子,直接吻上了他还有血腥味的薄唇。 星光烂漫,月色皎洁,像小精灵一样美丽的少年在荒山的洞xue里吻了他的唇。 左暮川心里绷了十多年的那根弦啪地一下就断了。 他想结婚了。